路小愛大踏步走出去，站位置上收拾東西，其他人見她額上貼著紗布，都湊過來問發生什麽事。路小愛把包往肩上一挎：“不小心撞門上了。”

剛走到門口，腦子忽然一暈，軟綿綿地倒下去了。

範粒粒最靠近門口，聽到聲響回頭一看頓時尖叫起來：“小愛姐，你怎麽了？”

其他人也趕緊湊上去，心姐聽到聲響跑出來也被嚇了一跳：“趕緊送醫院，趕緊送醫院。”一路上哭哭啼啼，“小愛你可千萬不能死啊，故意殺人也能判好幾年，我就只有長原一個兒子。”又氣勢洶洶地給黎長原打電話，罵得他頭都臭了。救護車裏的醫生看她一會兒哭一會兒罵，也都不敢吱聲。

路小愛做了個夢，還是在接上塗鴉被城管追趕的那個夢，這次她差點被追上，關鍵時刻有個男人救了她。那天應該是聖誕節或平安夜，她看到街上到處擺著綠色的聖誕樹，有聖誕歌從一家小店飄出來。

街燈微醺 雪花開了

踩 一腳 吱咯 呀 吱咯

我唱 你 來和

掌心貼著 暖的

交換糖果 甜的

櫥窗矮人 眨眼著

公主在哪呢

……

叮叮當 叮叮當 不要哭了

媽媽說過 聽話孩子 獎勵多

叮叮當 叮叮當 聖誕快樂

掛只襪子 來年收獲

……

男人側著頭跟著音樂哼歌，音樂了，他轉過頭來。

夢到這裏就結束了，路小愛醒過來了。她是被護士拔輸液針痛醒的，後悔不已，要是再晚一步她就能看清夢裏男人的臉了。

她幽怨地瞪著護士，小護士心虛，小聲道歉：“對不起，我是新來的。”

心姐這時候風風火火地闖進來，見路小愛醒了，馬上跑過去抱著她痛哭流涕：“你終於醒了！”

“我昏迷了多久？”

心姐伸出右手掌，比了個五。

“天哪，五天。”

“不是，五個小時。”

路小愛拍拍胸口：“不早說，嚇死我了。”她四處張望，看到自己手機放在床頭櫃上，拿過來一看已經下午五點多了。

心姐說：“你在醫院觀察一晚，頭部掃描的報告還沒出來。我明天早上再來看你，長原去給你買牙刷和毛巾了，待會兒就過來。我知道你心裏有氣，一會兒要打要殺隨便你，別弄死就行了。我先走了哈。”

路小愛訕笑，她哪裏敢動黎長原，這人陰晴不定，哪天說不定把她弄死了醫院一查結果是神經病，也只有神經病能解釋他的行為了。他可是副董啊，怎麽能因為被女人拒絕就把人砸傷呢？又沒愛她多深，至於借酒消愁因愛生恨嗎？路小愛覺得黎長原八成是又想起了前頭那位，又恰逢她趕巧碰上，所以愛恨情仇全撒她身上了。

她一邊想一邊給陳威廉打電話，又想，這倒黴孩子來得真不是時候啊，假期硬擠出來也沒用上，還得在醫院待一宿。今年都進幾次醫院了，不是求了平安符嗎？怎麽一點用沒有，還是一樣的犯小人？

電話通了，陳威廉的聲音帶著笑意：“什麽時候到家，我做了晚飯。”

“我在醫院，對不起，沒辦法陪你吃飯了……沒什麽大事，就是昏倒了，醫生讓留院觀察一晚……不用不用，你在家待著，不用來陪我……好吧，我在……吧啦吧啦。”

掛了電話，眼皮子忽然一跳，隨著門吱呀一聲，黎長原推門進來了，小愛眼皮子跳得更厲害了。

陳威廉和黎長原算不算情敵？

黎長原把生活用品放到她床頭櫃上，又遞給她一個打包盒，聲音低沈：“皮蛋瘦肉粥，醫生吩咐要吃的清淡些。還有，對不起。”

路小愛不客氣地接過粥大口吃起來，中午沒吃飯她早餓得前胸貼後背了，一碗粥很快喝完，她還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。一擡頭看到黎長原坐在沙發上意味深長地凝視她，不禁一怔：“黎副董你怎麽還在這，公司不忙？”

這話的意思就是黎長原你該走了。

哪知黎長原紋絲不動：“嗯。”

路小愛內心“臥槽”了一聲，暗想他不會想在醫院守她一夜吧。

“我沒事了，你先回去吧。我原諒你了，你也不是故意的，怎麽能怪喝醉酒的人呢？”既然暗示聽不懂就只能明講了。

“我不放心，等檢查結果出來以後我再回去。”

路小愛毫不客氣：“真不用了，咱倆也不是什麽特別的關系，你守這兒別人會誤會的。”

黎長原自嘲地揚起唇角：“是啊，我們又不是什麽特別的關系。”他站起來撣一撣身上不存在的灰塵，剛走到門口忽然又回過頭看了路小愛一眼，“誰要過來？”

路小愛“啊”了一聲，被唬得差點跳起來，哎喲，這孩子怎麽這麽冰雪聰明呢。她凝神，微微一笑：“噢，我男朋友，我不想他誤會。”

“你什麽時候交的男朋友？”

面對他質問的語氣，路小愛依舊笑得大方得體：“這是我的私事，不方便告訴你。”

黎長原忽然不走了，又折回沙發上好以整暇地坐定：“我倒要看看他是誰。”

他面上波瀾不驚，可是細心的路小愛發現他眼底有狂風驟雨般的怒色，拳頭也捏得緊緊的。小愛心驚肉跳，這是要打人的節奏嗎？兩個男人為她打架，啊喲，她也有這天。

黎長原忽然又站起來，路小愛嚇一跳，卻見他神色有所緩和，整個人也不那麽緊繃了，他像是自言自語，又像是對路小愛說：“我這是做什麽？你早說過對我不是男女的喜歡，很久以前就確定了，我又何必糾結著不放？”

他深深地看了路小愛一眼：“路小愛，再見。這次是真的再也不見了。”

“再……再見。”路小愛揮揮手。

黎長原頭也不回地朝門外走去，恰好這時候陳威廉推門而入，兩人打了個照面，陳威廉詫異，黎長原卻是恢覆了往日的傲嬌，略微一頷首，便徑直出去了。

陳威廉一手拎著塑料袋，一手拎著一個紅色的保溫杯，還處在詫異中，問道：“剛剛那個是黎長原黎先生嗎？”

路小愛點點頭。

“他怎麽在這裏，來看你的？”

路小愛決定實話實說：“他是肇事者。”她把前因後果講了一遍，省卻了黎長原對她莫名其妙的愛情。

陳威廉沒怎麽放在心上，把袋子放到沙發上，說道：“給你把牙刷毛巾帶過來了。”又擰開保溫杯，把飯菜端到床上的餐板上：“做了幾樣清淡的小菜，你趁熱吃。”

路小愛剛才也沒吃飽，一看小菜清爽可口，食欲立馬就上來了。陳威廉餘光瞥到床頭櫃上的生活用品，奇怪地問道：“醫院也有牙刷毛巾發？”

路小愛把菜咽下去，回答：“黎……心姐買的，不過我還是用自己的習慣。”

陳威廉“哦”了一聲，沒再說什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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